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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煙筒,要是給現在十幾歲孩子們講,他們一定納悶,怎麼能在屋裏安煙筒呢?是的,確實是在屋裏安煙筒。這話起碼得有二三十年前了。那時,天剛剛有點冷,居民們就忙了,除了買大蔥、儲存大白菜以外還有一項活,就是在家中安煙筒。因爲,當時居民家中是沒有暖氣的,爲了取暖過冬就要在家中生爐子安煙筒。
我剛結婚那幾年,就按照在家時家長安煙筒的辦法,花16元先去買一個躍進爐,下來就是“套爐子”,學一些黃土和“麻刀”,用鹽水和,和成不軟不硬,再用通火用的火筷子使勁拍打,使泥有韌性,把和好的泥分成一塊一塊,蘸上水,用力貼在爐膛上,把爐膛套成肚大口小的樣子,再慢慢晾乾。還要把家中的東西歸置歸置,騰出放爐子的地方。然後看好、量好安在爐子上煙筒的走向和長短,買來一元一節的煙筒和彎頭,在屋裏的牆上釘上對稱的釘子,用鐵絲把高懸的煙筒固定住,把煙筒口引向窗外。
生爐子還要買煤球。那年我們住在五樓,是夥單,就是一個小單元內住兩家。在煤場買五竹筐煤球,爲了省點錢就不讓煤場送,自己拉來,再用“魚鱗袋”一兜一兜地背上五樓。煤球有時“整點”,有時一半是灰,把剩下的煤灰做成餅子,貼在樓下的牆上或地上,晾乾了用。因爲兩家都要盛煤,單元內就各壘了一個煤池子,狹窄的單元就有點轉不開身了。屋內生爐子不見得就暖和,我們住的是“陰角”,要是趕上西北風,一爐子火,一會兒就着過、抽沒了,爲了不讓火滅,就趕緊續煤,一天得續好幾簸箕。天暖和一點還要把火悶上,也爲省點用,因爲一冬一戶居民只賣300斤煤球。安煙筒的後續活還沒完。等到明年開春,還要把煙筒落下來,一節一節把煙筒裏的灰打掃乾淨,再用報紙裹好,懸掛在屋內高處,不能讓煙筒受潮損毀,好明年再用。
在屋內生爐子不但費事,而且還危險,那一次我就被薰着了。那天是星期天,愛人和孩子去姥姥家,只有我一人在家。我收拾完屋子,感覺屋裏挺冷,又趕緊續煤,一會兒火就上來了,因爲外邊在刮西北風。過不多時,我就感到頭暈,天旋地轉,以爲是感冒就趕緊躺在炕上,心想躺一會就會好。不行,一會兒又吐了一地,我才意識到是被煤氣薰着了。我艱難、東倒西歪地敲開了鄰居的門,鄰居大爺見狀,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連忙把我扶到炕上,拉牀被蓋在我身上,接着把門、窗敞開,連說,薰着了,薰着了,又從自家屋裏端來一大碗醋,讓我喝了下去。大爺看了看窗外的煙筒趕緊說,是西北風倒灌,得在煙筒上安一個防倒風罩。那時,我們沒有電話,更沒有手機,不能通知家人,只得在炕上躺了一天,只是鄰居大爺不時地過來看看。第二天,我向單位請了假,又買來防倒風罩安在窗戶外邊的煙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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