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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一雙大腳要穿43碼的鞋,因爲愛打球,一雙鞋穿不上幾個月就開膠了。父親領着他到商場買了一雙新鞋,兒子的舊鞋卻到了父親的腳上。父親樂呵呵地說:孩子是長身體的時候,鞋一定要舒服,這雙舊鞋我看修一修還能穿。
父親身材高大,腳的大小和兒子差不多。母親告訴我,父親穿着那雙舊鞋,上公園、去菜場,和別人聊起來,往往一擡腳,美滋滋地告訴人家:瞧,撿我外孫的鞋,還是名牌呢,多好!
父親一生簡樸。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穿皮鞋的時候很少,只記得他在我和哥哥的婚禮上,穿上了中山裝和皮鞋。平時就是一雙普通的布鞋,冬天也是棉布鞋,防滑又暖和。有一年冬天,街面上流行一種叫做“不倒翁”的棉皮鞋,是專爲老年人設計的防滑鞋,價值四百多元,我毫不猶豫地給父親買了一雙。可是父親卻說什麼也不要,讓我退回去,我和母親好說歹說他才留下,還一臉的不高興。其實父親很喜歡那雙鞋,過年時是必穿的,然後就好好地收起來。在他老人家的心裏,那雙鞋“金貴”着呢。
我想,父親的節省是因爲他經歷過貧窮。他小的時候光腳上學是常有的事,冬天就是一雙“草窩窩”。在那金錢和物質都極其匱乏的歲月裏,父親很少給自己買過鞋,穿的都是單位發放的勞保鞋。那種鞋樣子很難看,但結實。母親一直“記恨”的一件事就是父親在結婚的時候,也不捨得買一雙皮鞋,而是到市場上用兩雙勞保鞋換了一雙“翻毛鞋”,用一套勞動服給母親換了一雙棕色皮鞋。
如今生活好了,鞋的功能細分爲五花八門。那日兒子要買一雙彈跳力好的“氣墊鞋”,他穿在腳上跳了跳:太舒服了!應該給外公也買一雙。我笑了:你外公也不打球,就給他買一雙鞋底柔軟的吧,但要告訴外公說是給你買的,你穿着磨腳,讓他老人家幫忙“消化掉”。
我能想象得到,父親見到這雙鞋,還是不會給我“好臉色”,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肯定是眉飛色舞的:瞧,女兒給買的!可舒服了!父親其實也愛美,也喜歡舒服,但不想給兒女添負擔,捨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錢。做兒女的就要花點心思讓他安心接受我們的孝心,不光是一雙鞋,還有一件新衣、一些美食。盡我們的能力,讓父母享受到現代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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