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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9月,我的一個被稱作老殿的同學撿到一張當時瀋陽鬆陵中學開具的介紹信,證明該校幾位同學赴京串聯。老殿如獲至寶地揣上信找到我和另一個同學崔平。“現在串聯停止了,這介紹信有啥用哇?”我和崔平向老殿提出了同樣的問題。老殿詭譎地笑了,“你們倆不總說長這麼大都想去長春麼,這信就是最好的機會。”他說的不錯,因爲長春有電影製片廠,看過它拍的那麼多令人難忘的影片,對我們這些十幾歲的少年來說,真是嚮往極了。
結果,我們的決定是,持鬆陵中學的介紹信,以我們串聯結束返回瀋陽的名義,免費乘車去長春。到蘆臺火車站一瞧,真叫冤家路窄,正趕上一個認識我們的女同學在協助值勤,好不容易捱到她下了崗,二位一致認爲我的普通話講得比較標準,便公推我去找值班站長交涉。找到站長,說明了情況,站長問:“你們不是有五個同學麼?”“那兩位已提前返回瀋陽了”,我回答。因爲有上級的通知,站長再未問別的,就簽字讓我們上了車。一直到汽笛長鳴,車輪啓動,我們懸到嗓子眼的心才平靜下來。
火車到瀋陽大約是轉天拂曉,三人在站臺上逗留一下繼續前行。待到長春,我們一看就傻了眼,哪裏去得了什麼長影,因爲連吃、住、行都非常困難。我們被設在火車站的接待站介紹到了長春地質學院。沒有宿舍,更不用說鋪蓋,樓上樓下、教室、走廊,人挨人,人擠人。晚飯時,我們每人領了兩個饅頭,連凍帶累,蜷縮了一宿。後來我才知道,這地質學院頗有來頭,它是利用當年僞滿擬建新“皇宮”的地基建設起來的,1954年建成之後,作爲長春地質學院教學樓,並取名地質宮。這是吉林省具有代表性的仿古建築之一,內外裝修十分講究、華麗。正中懸掛着郭沫若手書的“地質宮”匾額。我跟老殿二人說,這裏就是溥儀的皇宮,就是看不成長影也不虛此行啊。其實,經我們向當地人詢問,那時節的長影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三天後,我們打道回府。因爲12月份的天氣,長春的氣溫要比我們家裏低10幾攝氏度,我們三個根本挺不住了。因爲已經有了先前的經驗,返程顯然順暢多了。來到長春站,我們自然稱是瀋陽學生返校,結果是一路綠燈。
這事過去幾十年了,至今有些惴惴不安的是,素昧平生的鬆陵中學招誰惹誰了,竟替我們背了那樣的黑鍋。最終,我決心查一下,結果,只在收藏品和交易品中查到了當時屬於鬆陵中學的一枚“紅衛兵”臂章,報價75元。
這時節,我真有些後悔,如果當年那封介紹信保存至今,說不定也能成爲文物可以問個好價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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