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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下旬的一天,我接到中老年時報“知青”版編輯的電話,他告我,《墾荒》一詩見報後,有一名女知青打來電話,說看到《墾荒》一詩,深受觸動,詩中濃縮的那些艱苦勞動過程,與她經歷的幾乎一模一樣,讓她情不自禁地懷念起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她想要作者電話,希望能就此回到因出國而疏遠多年的荒友圈。
編輯深知知青羣體中有一種濃濃的知青情結,他把此事告訴我。我的內心也泛起一陣波瀾:會是誰呢?但不管是誰,先把電話號碼告訴她,再陌生的荒友也有一樣的黑土情。當天下午,陌生荒友的電話來了。
“你是《墾荒》一詩的作者嗎?”她說出了第一句。我說是。
“看了你寫的詩,裏面說到的那些勞動生活場面與我的經歷簡直太相似了。”
還有這麼巧的事,我在想。
“我也是1970年下鄉黑龍江的。”她此話一出,我的腦海裏條件反射般閃出“小六九”三個字。又是同齡同屆人,我的心跳加快了。
“你是幾月幾日走的?”她問。
“5月17日。”我答。
“我也是。在哪下的車?”
“迎春”。話音未落,電話兩端的荒友都意識到,我們是乘同一列專車到達北大荒的。
問話還在繼續。
“你在哪個團?”我告她在二十團。“哎呀,我也是二十團的,我分在了一營,你呢?”她的語速加快了。“我在二營。”我也爲這巧合感到興奮,當年同車走同車到又同分在一個農場的戰友,竟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聯繫上,也算是陌生中的熟悉了。
“你在詩裏寫的那些幹過的農活兒,與我們新建連的情況像極了。我還以爲是同連隊的人寫的呢。”她的語氣裏透出驚訝。我告訴她,我肯定不知道你們連隊的具體情況,但我是二營新建連,寫的是我們連隊的經歷。
“那就更一樣了,我們也是新建連隊,記得剛到那天,黃昏時登上大解放,盤山路上裝滿知青的卡車排成了長龍。入夜以後,山路上燈光串串閃亮在夜空中。走着走着,燈光稀拉了,知青們分路而行到各自的營連……”她想起了45年前那個春雨濛濛的夜晚,那個時刻我也一直牢記在心。
“在農場,我比你多幹過一項重要工作——打槍投彈,軍事訓練。剛到兵團,珍寶島緊張氣氛還沒有散去。我因積極上進,當上了女生班長。很快,連裏調我去團部集中軍訓,每天荷槍實彈,越野行軍,射擊投彈都練過。集訓結束後,回到連隊再組織訓練示範。那時連隊白手起家,什麼苦活兒累活兒都幹過……”我靜靜地聽着,心想,她大概很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述說往事了吧。從電話交談中,我得知,她是1976年因病退返城的,當時心裏也矛盾得很,連隊已經發展她爲預備黨員了。回城以後,又開始新一輪打拼,她笑談自己曾是“三下人員”,即:下過鄉,下過崗,還下過海,曾經歷過艱難的時候。但是,有了北大荒的經歷,有了農場這碗酒墊底,不論幹什麼工作,遇到怎樣的困難,都不曾灰心喪氣。十幾年前,她又出國打拼去了。剛剛回來兩年。
她告訴我返城以後,連隊的戰友各忙各的,逐漸失去聯繫,以後又出國多年,信息更少了。但當年知青的難忘經歷始終藏在心中,但苦於無人訴說,交流。回國後,訂了《中老年時報》,從中瞭解了知青的信息。每次的知青版,都要從頭到尾看一遍,就像有了自己的又一個精神家園一樣,這纔有了這陌生戰友的電話。自己也算是歸隊了。
電話裏我們相約,有機會見面聊。我告她,在《中老年時報》大旗下,真是聚集不少老知青呢,你一定會找到戰友的。她感慨地說:真心感謝《中老年時報》和知青版,讓天南地北的知青人都能在此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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