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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親生病,催我們結婚
張全是甘肅人,我是湖南人,我們相識在北京。雖然不同的成長環境造就了我們不同的生活習慣,可並不妨礙我們真心相愛。我們精打細算過日子,很辛苦也很難改變生存現狀。好在還有愛情的滋潤。
有一天,張全告訴我,父親患上了嚴重的糖尿病,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兒子結婚。老人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我們無房無車,本沒打算這麼早結婚。張全是個孝子,他想滿足父親的心願。我不是沒有猶豫過,但我相信物質條件會慢慢得到改善,我不能讓老人留下遺憾。就這樣,沒有豪華的婚禮,沒有奢侈的鑽戒,我們去民政局領了證。
接公婆同住,湊錢買大屋
張全老家的醫療條件很差,所以我們商量後決定,把公婆接到北京同住。可有個亟待解決的難題——房子。原來租的小房子肯定住不了,重新租個大一點的吧,房租動輒好幾千元,又不划算。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買套二手房比較合算。可張全家本來就一貧如洗,我的父母也是普通百姓,而北京的房價可不是普通工薪族想買就能買的。我們東拼西借,距離首付仍差20多萬元。
那些日子,張全一個勁兒埋怨自己沒本事,而公公的病情日趨嚴重,怎能不急?這事終於傳到了我父母耳中。母親打電話來,一邊責怪我怎麼不告訴她一聲,一邊勸我不要着急,說會幫我們想辦法。
我無論如何想不到的是,母親想的辦法竟然是把自己的房子賣了!那可是他們一輩子的棲身之所,也是準備將來養老的地方,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流着眼淚接受了父母的饋贈。他們不但把賣房子的錢全部匯給了我,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一些,然後就在老家縣城租了間房子住。
我們終於在北京遠郊買了套二手的兩居室,張全感激涕零,發誓一定會好好掙錢,報答我父母的恩情。過完春節,我們就把公婆接到北京,生活總算安定了下來。我和張全每天早出晚歸,爲了早日還清房貸,也爲了讓公公得到及時的治療,箇中辛苦不言而喻。
四老同住,矛盾漸生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也還好,可上天偏偏愛捉弄人。一天,我突然接到老家父親的電話:“蘭蘭,你媽病了,剛做完大手術,她本來想讓我瞞着你……”我心痛得說不出話。原來,父母賣掉房後,因爲又要每月交房租,又要存錢還向親戚借的債,生活水平大不如前,精神壓力也陡增。母親就此突發重病,這次手術更是雪上加霜,他們已經無力支付房租了。不得已,父親才偷偷給我打了電話。
手心手背都是肉。公婆要照顧,自己的親生父母更不能撒手不管。將心比心,張全主動提出把我的父母也接來北京同住。原以爲家裏有兩對老人,我們就不必再操心家中瑣事了,可事實並非我想象得那麼簡單。
兩家老人在我們婚禮之後還是首次見面,開始幾天雙方還能客客氣氣,不到一個月,問題就凸顯了出來——家裏只有兩間臥室,公婆先來的,其中的一間自然就給了他們住。我父母來了之後,只好先在客廳放了一張牀。沒想到沒住多久,母親就開始鬧起了情緒——歸根結底還是怪房子太小了。
母親剛做完手術,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對身體多不好啊!他們也是因爲我,才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不行!我不能再讓母親受委屈了。我跟張全商量了一下,想把我們的臥室讓給父母住,張全倒也同意了。可我剛把想法提出來,就被母親否決了:“你們倆纔剛結婚,還沒孩子呢!還是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忍一忍算了……”她一邊說,一邊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了一眼坐在旁邊沒搭話的公婆。
母親的心思我很明白,可我不能把公婆從臥室請到客廳,他們同樣也是老人,也有病號。我和張全真是左右爲難。
兩個媽吵架,回家讓我怕
更讓人頭疼的還在後面。住的問題還沒解決,吃的矛盾又爆發了。我的父母都是湖南人,愛吃米飯,口味偏辣;公婆卻是地道的甘肅人,公公特別喜歡吃麪條,口味偏好清淡。他們誰也不願意遷就對方一下。如此一來,每天做飯成了問題:每次都要做兩種飯,炒不同口味的菜。除了麻煩,生活成本也在無形中增加。如果多花點錢能買來四位老人的和平相處,倒也能忍受。讓人受不了的是,兩位母親竟又爲誰先做飯吵了起來。
那天我正上班,突然接到張全的電話:“快回去看看怎麼了,我媽剛纔打電話,哭哭啼啼地要回老家。”我只好匆忙趕回家裏“滅火”。回去時婆婆已在收拾東西,我母親也是氣呼呼的。兩個男人則一臉鐵青。
還是我父親告訴我事情經過。原來,母親看快到下班時間了,就想把晚飯準備好。這時候,公公說有點餓了,讓婆婆給他先下點麪條。我們家只有一間廚房,兩人偏偏互不相讓。就這樣,一點小事引爆了兩對老人相處一個多月來的積怨。兩位母親再也忍不住了,開始互相揭短、辱罵對方。
我知道,婆婆只是在做樣子,並不是真的想走,所以我趕緊去安撫婆婆。哪知那天以後,兩位媽媽間的戰爭竟愈演愈烈。我和張全成了家裏的“消防員”,工作的時候難免走神,回家了還要反覆給各自的父母做思想工作,真是磨破了嘴皮,操碎了心。
一個週末,我們全家六口人一起開家庭會議。母親提出建議:“親家的病情現在也比較穩定了,不如先回老家吧!畢竟你們還有房子。”婆婆立馬反駁:“要回也該你們回,我們住的是兒子家。”母親不幹了:“別忘了這房子首付款裏有我們的一半!”兩位媽媽又吵開了,會議最終不了了之。
那天晚上,我躺在牀上,感覺心力交瘁,很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卻怎麼也睡不着。我第一次覺得,爲人子女竟有這麼多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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