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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說中,做過一番辨析:被判死刑比任何一種死都要殘酷,因爲當事人確切地知道自己一定會在某一個時刻死去,那種精神折磨遠遠超過肉體痛苦。許多患了癌症的病人對此深有體會,當醫生給他們判了“死刑”,他們精神上的折磨可想而知。
王瑛也曾是被判了“死刑”的人,醫生告訴她只有3個月的生命。3個月是如此的短暫,她哪能甘心。她決定跟老天賭一把,即使做化療做到腦水腫也不放棄。她贏了!不僅如此,她還幫助很多癌友一起抗癌。
妹子別絕望,聽老大姐講那過去的事
7年前的一個傍晚,陳蓉支走了母親,伸手去拔自己手上的針,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突然,一隻手蓋在了她的手上,一個穿着病服的中年婦女微笑看着她:“妹子,我叫王瑛,和你得的病一樣,但比你嚴重多了。你總是這樣愁眉苦臉,可不好啊!”
“你也是肺癌晚期?”陳蓉一臉的不相信。
“我的癌細胞已經腦轉移了,我這不又來做腦部放療嘛。”王瑛拉着陳蓉的手,在牀邊坐下來。
“腦轉移?”陳蓉的聲音提高八度,“可你,不像。”
“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我兩年前的樣子,但是我挺過來了。”王瑛的話裏透着自豪。
2003年,王瑛還是一位護士長,41歲的她有個幸福的家。然而某天,她發現自己的後背越來越疼,尤其是到了晚上。醫院的檢查報告一下子擊垮了她:肺癌晚期,癌細胞侵入兩肺及骨轉移。
王瑛沒有回家,拿着那張報告單,跪在了母親的墓地前。兩年前,開朗的母親被報告單上的“肺癌”擊垮,很快便離開了人世。王瑛深刻地感受到癌症的可怕,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王瑛已經開始想着爲自己準備後事了。到底是去醫院進行無謂的治療還是在家等死?她不知道。無意中,她看到一旁做作業的兒子正不時地偷看自己,心情煩躁的王瑛火了:“你不好好做功課,老是看我幹什麼?”
“媽媽,我想給你講個故事。”被媽媽訓斥,13歲的兒子站起身,有點想哭。
“哭什麼呀?媽還沒走呢。”王瑛說着也哭了。
兒子講了一個大二學生戰勝病魔的故事。情節很簡單,但在兒子略帶哭腔的講述中,王瑛的心被震撼了。她緊緊抱住兒子,說:“媽媽不會做逃兵的。”
那之後,王瑛一再要求使用遠遠超出自己承受範圍的藥物,並且化療與放療同時進行。整整10個月,她經歷了9次藥物極限量的化療、胸椎骨10次放療、肺部30次放療。在與癌細胞的搏鬥中,王瑛贏得了第一個階段的勝利,她的病情穩定了,兒子也順利地進入高中。
我們一起走過生命寒冬
聽完王瑛的故事,陳蓉搖了搖頭說:“大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看到陳蓉還是這麼沮喪,王瑛笑着說:“妹子,你要是想和姐一樣,看着孩子長大,那你就相信姐,咱賭一把。”
兩人交談後的第二天,王瑛就去做醫生制定的25次全腦放療,然而做到第5次時,王瑛癱瘓了。看到王瑛的牀邊每天都有親戚朋友勸她不要繼續放療了,陳蓉也覺得自己有話要說:“大姐,你太難了……”說着,她輕輕地啜泣着。
“妹子,姐不怕,姐就是要和老天賭一把。假如輸了,我也不遺憾。”王瑛蒼白的臉上擠出一點笑容,雖然聲音微弱,但是在陳蓉聽來,那是最響亮的聲音。
在癱瘓的狀態下,王瑛堅持做完了25次全腦放療和局部的20次放療,這其中的痛苦,陳蓉看得很清楚。當王瑛一天天好轉時,陳蓉彷彿也看到了生的希望,她想,也許自己也可以像王瑛一樣活得更長。
爲癌友們點一盞希望之燈
2008年,王瑛在給康復班的學員上完課後,拉着陳蓉,興奮地說:“我兒子考上大學了,我現在有了下一個目標:看着兒子找到工作!”
兩人正說着,王瑛的手機響了。掛上電話,王瑛告訴陳蓉:“有個孩子想不開,得去趟醫院。”市腫瘤醫院的小花園裏,陳蓉和王瑛看到一個身穿病服的年輕女孩,正目光呆滯地坐在長廊的椅子上,她的對面坐着一對中年夫婦。女孩叫郭月兒,被查出胃癌晚期。她跪在主治醫生面前,要求給她打一針,讓她安樂死。母親得知後,哭腫了雙眼。
王瑛走到了女孩的身邊,拉着她的手說:“不想拖累家人,還能少受點罪,你這想法是對的。”王瑛的話音剛落,原本呆滯的郭月兒回頭看了看王瑛。看到她有點反應,王瑛指着遠處和郭月兒母親說話的陳蓉說:“那邊那個阿姨,醫生說她只能活三四個月,可是她活了3年。你再看看我,3年前做化療做到全身癱瘓,我連後事都安排好了,可還是活到現在。既然老天不讓死,那我幹嗎整天要死要活的!”
那天,王瑛和陳蓉走後,郭月兒默默地回到病房,雖然心裏還是充滿絕望,但她不再拒絕做化療。
第二天上午,王瑛再次來到郭月兒的病牀前,給她帶來一個小花盆,盆裏沒有花,只有一株隨處可見的綠油油的小草。王瑛笑着說:“花終究會凋謝,可草不一樣。說讓你堅強,太大太空,還不如讓你每天看看這綠色,心情好,纔是真的好。”
第三天,郭月兒的母親悄悄告訴王瑛,昨天女兒把那個花盆抱在懷裏很久。
第四天,王瑛給郭月兒講了兒子曾經講的故事。
第五天,王瑛帶去了一個電話號碼,說有個住在北京的小姑娘,和她患的是同一種病,但已經活了一年多了,想和她分享自己的抗癌心得……
十天後,當王瑛再去時,郭月兒不好意思地說:“阿姨,謝謝您!您也是病人,爲我操這麼多心,我要是再想死,就對不起您了。”聽完郭月兒的話,王瑛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孩子,終於想通了。
到目前爲止,王瑛已經不記得自己勸下了多少要自殺的患者,也不記得自己做過多少次講座。樂觀的她每天都化着淡妝,穿着得體的衣服,以至於很多新學員都不相信她是一名肺癌晚期的患者。
2012年底,一位肝癌晚期患者,聽完王瑛的講座後,硬是攔着王瑛要求把病歷給他看,以證實王瑛確實是肺癌晚期。一旁的陳蓉火了,說:“誰沒病硬說自己有病?”新學員解釋說:“王老師說話鏗鏘有力,天天都是樂呵呵的,我沒辦法把她和一個晚期病人聯繫到一塊。”“沒有人規定得了癌症就得整天哭喪着臉,再說癌症又不是死亡,對我來說,活着就是第二次生命,我很珍惜,多活一天都是快樂的。”王瑛拍着新學員的肩膀說。
新學員久久地回味着王瑛的話,他以爲的生命終結竟然有了全新的解釋。
(據《婚姻與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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