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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婆婆,是在她豪華的家裏。公公是企業家,客廳裏就掛着他與當地政要合影的大幅照片。婆婆出身大家閨秀,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一股優雅的韻味。一進門,婆婆把我從上到下來來回回看了個遍,我侷促得有些手足無措。
也許我的清秀文靜讓她還算滿意,婆婆笑意盈盈,一邊熱情地端茶、削蘋果,一邊和我拉着家常。當她聽說我出身在一個清貧的農民家庭時,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起身把她兒子拉進房間,很快裏面就傳出激烈地爭吵聲,我隱約聽到婆婆在說:“我決不允許你交一個農村來的女朋友……”我的心像被猛地刺了一下,很疼很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我強忍着沒讓它流下來,直到我跑出他家很遠很遠……
但是我最終還是和她兒子結了婚。她兒子喜歡我,不顧一切,甚至不理會婆婆“要娶她就斷絕母子關係”的揚言。不認他這個兒子畢竟只是一時的氣話,木已成舟,她也不得不承認我這個兒媳婦。
爲了避免尷尬,婚後我們在外面租房子住,偶爾纔回一次婆婆家,婆婆也很少來看我們。即使和婆婆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很少說話。在我眼裏,她是個很清高的婆婆,不太容易接近;在她眼裏,我是個勉強才接受的兒媳婦,她始終放不下架子。
隨着歲月的流逝,婆婆的頭髮開始花白,皺紋也多了起來,身體也沒有了原來硬朗,偶爾會頭疼腦熱。老公是獨子,侍候婆婆的擔子自然就落到我們一家人身上。起初,我對婆婆還心存介蒂,不願意去照顧她。看到老公一個人忙前忙後,實在過意不去,就主動承擔起照顧婆婆的重任。婆婆住院的時候,我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爲她端茶喂藥、做飯洗衣、搓背洗腳,噓寒問暖。也許是我的孝心感動了婆婆,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柔和溫婉。有一次,鄰牀的一位病友羨慕地問婆婆:“她是你女兒吧,對你真孝順!”婆婆聽了,嘴角動了動,沒說什麼,可眼裏分明流露出愧疚和不安。
“以前都是媽不對,你別往心裏去。今後搬回家裏來住吧,大家住在一起熱鬧些。”這是婆婆病癒出院的第一句話,一向自視清高的她終於放下了架子。我們答應了,一家人住在了一起。她知道我工作辛苦,每天早早起來做好早餐,然後喚我起牀;她知道我喜歡吃酸菜魚,就纏着小區裏的家庭主婦學;天冷了,她替我織毛衣;她記住了我的生日,特地爲我慶祝……恍惚間,我常常把婆婆當成自己慈愛的母親!
原來,我和婆婆之間只隔着一堵門的距離,只要輕輕一推,一切前嫌都冰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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