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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我去參加一個活動,一位久未晤面的老兄滿面紅光地走過來熱情搭訕,話語雖簡短,但還是能聽出這位老兄最近肯定升官了,心情大好。果不其然,他遞過來的名片上赫然印有“××助理”字樣,後面還有一括弧,括弧內寫有“正處級待遇”。人所共知,所謂“正處級待遇”也好,“正廳級待遇”也罷,沒有實職任命,卻享有同等待遇的一種情況,似屬於“內部掌握”的範疇。這樣的“內部掌握”印在名片上,想必是要說明雖實職尚未落實,但其個人地位和待遇皆已達到同等水平。
其實這種情況,也非今日獨有,封建社會也並不少見,因爲封建社會把“官”和“地位”看得更重要。比如說清代科舉,錄取人數自100餘名至400餘名不等,分爲三甲。頭甲三人,即狀元、榜眼和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第一名,稱做“傳臚”(初時,三甲頭名亦稱傳臚,後僅用於二甲頭名),中二甲則賜進士出身;三甲人數最多,賜同進士出身。這裏的一個“同”字,就包含了玄機。
從字面上講,“同”就是“一樣”的意思,“同進士”當然也就是跟“進士”一樣或者差不多了。其實,這“同”實際上表示的卻是“不同”,是一種文字遊戲,目的嘛,當然是爲了給那些落第舉人一點兒心理安慰,省得他們一時想不開鬧出什麼禍端,破壞了“安定團結”的穩定局面。與此相類的還有,比如“如夫人”。所謂的“如夫人”其實乃小老婆也——小老婆或者“二奶”當然不是夫人,可爲了安慰這位女士,或者是爲了給她指一條“光明”的道路和前程,大老爺就稱她爲“如夫人”:字面上好像是說,你在我這裏“如”同“夫人”一樣,不會受到任何歧視;而實際上呢,不過是點明或者時刻提醒你只是像夫人罷了,根本就不是夫人;要做夫人,你還是“萬里長征”只邁出了第一步!
當年曾國藩特別喜歡讀書,而且胸懷大志,可道光十八年殿試,他就只是入圍三甲,成了一個好說不好聽的“同進士”。這事兒成了他一塊心病——這要放在今天,應該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以曾國藩做過部長、省長之尊,要再弄個什麼碩士、博士、MBA乃至博士後的文憑,那還不容易?可在當時,這種事情可沒有那麼簡單,更開不得玩笑,“同進士”就是“同進士”,你不能因爲自己權大勢大,就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出身或學歷。所以,他一輩子都頂着這個好像是真實際是假的“進士”帽子,心裏的失落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現在好了,學歷可以隨時去補,只要肯花錢就行。有了學歷就好爭行政級別,因爲行政級別給許多人帶來的實惠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行政級別是“享受××級待遇”也是值得讓他人羨慕的,也是值得印在名片上的。相比之下,誰的工作能力強,業績好倒在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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