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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流是興凱湖上的一道閘。湖分大、小兩部分,湯湯之水就在這裏相通。作家木青在散文《萬頃一碧興凱湖》中提到它。
幾十年前,這裏設過哨卡,查驗出入者的邊境居民證,大家管它叫檢查站。站不大,只是沙樑下的一座小平房,六七個兵團戰士被一個從部隊下來的尹姓老漢帶着。我曾在站上幹了一年多,所做也很單純,白天查證,夜間站崗。
先說站崗。每班兩人,一人在屋裏,守着一盞煤油燈、一部手搖電話機,孤坐。若戶外有夜車駛來,則擰亮電棒或拎着馬燈去查驗。另一人則獨上沙樑頂的崗樓,居高而瞭望,望湖裏或公路上的動靜。崗樓裏也裝一部電話機,如遇異常,馬上搖響,向屋內的戰友通報。夏天好過,苦的是冬日,晝短夜長,又奇冷無比,穿着羊皮大氅也搪不住風。
初上沙樑,四外漆黑,只是崗樓被冬夜的月光照得一片白亮,愈顯寒涼。曠野極靜,偶爾從湖心傳來冰排沉悶的斷裂聲。我心裏發緊,睡意便皆無,常常將鐵把兒衝鋒槍的保險打開,右手緊貼扳機,假如真有個好歹,一梭子子彈也足夠抵擋一氣,亦如魯陽揮戈,勇可迴天。但這似乎還不能夠使慌亂之心平靜,我總感覺自己目標太暴露,難以應付起於暗處的偷襲,就乾脆一步邁出崗樓,匍匐在近旁的柞樹林裏。那天夜半,我剛這般做了不多一會兒,忽然發覺稀疏的林子間有響動,頭皮一陣發麻。藉着朦朧的月光,我瞅見一個黑糊糊的人影朝近移動,連粗重的喘息聲都聽得清楚,活像一頭黑瞎子(東北人對狗熊的俗稱)。我跳起身,大吼一聲:“誰,站住!”又使勁拉了一下槍栓。
黑影頓時不動了,朝樹後笨重地一閃身:“是我!”
嘿,是那個尹老漢。其實,我估摸也沒別人。
“你幹嗎來摸哨?”我問。
“看你是不是睡大覺。”他還蠻有理,兩扇大狗皮帽翅一顫一顫的。
“我膽小,真摟了火兒,該你倒黴。”我故意嚇他。
老尹頭兒只一樂,就蹲下來,掏出裝在挎兜的煙末兒,捲起“大炮”,點燃,有滋有味地抽着,像什麼也不曾發生。
從這以後,尹老漢再沒敢摸過我的哨。
如今想來,這是件無所謂的事,至多作爲棋酒間戲語以助談笑也。唯有一樁舊事回憶起來有些不心安。一天,團部保衛股打來電話,說十連有個北京知青擅自離隊,估計是要跑回北京,命令我們一定截住他。尹老漢一個勁兒地“是”,很當回事。這一晚,正趕上我當班。天擦黑了,一輛柴拖拉(十輪大卡車)開過來。車沒到,轟鳴聲先在耳邊震響。我站在路口,不用揮手,那車就很自覺地停下來,熄火。照習慣,司機要進屋喝口熱水。
駕駛室裏坐的是本地人,不是我們要截住的那位。無意間,我朝高高的車廂一瞟,看到了探出來的腦袋,掐算時間,端詳模樣,八成就是他。我跟他要邊境證,他很緊張地從棉襖兜裏掏出來。這是一個咖啡色的小本子,上面寫着姓名、連隊等等。沒錯兒,是他!我正要喊,驀地,我倆的目光相碰了。他顯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可憐地瞅我。我的心一顫,甭管怎麼說,我也是北京知青,彼此的命運都一樣,如果我不聲張,放他走,也算幫他一把。我們都還是十七八歲的青年,很單純,我猜想他也不是惹了多大麻煩的“逃犯”。可我的職責……猶豫間,尹老漢湊過來了,一切沒能瞞過他的眼睛。當下,這位北京知青就被帶進屋,他神情沮喪極了,眼巴巴地瞅着柴拖拉冒出一股嗆人的黑煙,開遠了。
尹老漢一臉立功的喜悅,緊忙搖起桌上那部軍用電話機,向團保衛股報告。對方說,馬上派人來,將其押回。已經很晚了,我讓這位北京老鄉先吃點兒東西,又悄聲問他爲什麼要偷偷跑。他說,家裏給聯繫好了,去參軍。說着,他把身子縮緊,偎在炕頭,眼淚都快涌出來了。我心裏也不好受,不知道該怎麼辦。能替他做點兒什麼呢?大約只有勸上幾句。
老尹在一旁故意大聲咳嗽,顯然對我大爲不滿。依他的覺悟和脾氣,對逃兵是決不能溫良恭儉讓的。
深夜,遠方的黑色樹叢間閃出車燈的光亮。我的耳朵練得很靈,隔老遠就能聽到隱隱的馬達轟鳴聲。他似乎也有感應,站起身,聽天由命了。
這是一輛吉普車,在門前停下,跳出兩個人,進屋,瞪着那個北京知青,並不說什麼,陰沉着臉,示意他趕緊上車。
尹老漢卻笑着一指我,說:“是他立的功,小夥子也是北京的,不含糊。”
那兩個人的嗓子悶聲響了幾下。
我的心裏不知是種啥滋味,只能用憂傷的目光默送我這位可憐的老鄉。他衝我輕輕一點頭,毫無表情地瞥瞥前來押解他的人,頭一擡,不服氣地大步跨出門。我們北京知青有一種不服捏弄的勁頭。
外面是刺骨的寒風。這輛車子很快就朝來路返,隱沒在沉沉夜色深處。
也許,這是決定他命運的夜晚。幾十年過去了,他活得還好嗎?
我只能向蒼天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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