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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鄰居住得遠了、家家戶戶裝上了防盜門、『串門兒』拜年改成了短信微信,祭灶已沒有了灶臺、鞭炮受限……一系列的變化讓『進樓』農民在欣喜於生活條件改善的同時也越發感覺『年味兒越來越淡』!
如何不讓城鎮化衝淡農村『年味兒』?年輕人靠什麼纔能守住『年』?這樣的一組數據引起了記者的關注:正月初一,天津市薊縣獨樂寺廟會拉開帷幕,在持續七天的時間裡,共接待群眾30餘萬人次。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三天,楊柳青燈會隆重舉辦,吸引了十裡八鄉近50萬人前來觀看。正月十六,津南葛沽寶輦花會精彩上演,全天觀看群眾高達10萬人……這恰恰說明,在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娛樂方式更加多樣的當下,傳統民俗活動依然具有吸引力,『年味兒』借助傳統民俗得到逆襲。
傳統民俗受歡迎
每年的正月十六都是葛沽鎮最熱鬧的一天,這一天,數萬人走出家門聚集在小鎮觀看一年一度的傳統節目寶輦花會表演。對於葛沽鎮的老百姓來說,寶輦花會不僅是大家非常喜愛的民俗表演,更寄托著濃濃『鄉愁』。
3月6日下午1點,寶輦花會表演正式開始。葛沽鎮安正道上人頭攢動,看著一座座重千斤的寶輦隨著法鼓緩緩前進,街道兩側的觀眾們十分興奮,歡呼雀躍。待到太陽西下,燈火齊上,寶輦巡游、高蹺、旱船等花會隊伍輪番登場,人們沈浸在濃郁喜慶的氣氛之中。寶輦制作傳承人段如何告訴記者:『葛沽鎮地處海河末梢,因此民風、民俗帶有明顯的漕運文化色彩,尤其尊崇媽祖娘娘。作為媽祖文化特有的表現形式,每年正月十六,寶輦花會都會上演,至今已延續了600多年。』記者了解到,雖然寶輦歷史已有600多年,但由於歷史原因,過去一直使用的寶輦都已經被破壞,制作寶輦需要木匠、雕刻、繪畫多門纔藝於一身,段如何就是憑著一身技藝根據傳下來的老照片以及老人們的記憶,經過仔細研究,制作出了現在的寶輦。
段如何告訴記者,今年又恢復了『漢船』、『小車會』等多道老會,參加展演的花會共有29道,演職人員就達到了2000人以上。
人群中,記者采訪了正和家人一起觀看表演的楊玉娟女士,她告訴記者:『對於我們葛沽鎮的人來說,十六這天沒看寶輦花會就不叫過年。』
在民俗活動中感受到濃濃年味兒的還有靜海縣西雙塘村的老百姓。正月十四,當記者來到靜海縣雙塘鎮西雙塘村時,一場特殊的花會踩街『清明上河圖』不僅吸引著周邊鎮村群眾前來觀看,還吸引了不少市民和外地游客。
記者在現場看到,古香古色的街道兩側高高掛起了大紅燈籠,隨著鏗鏘的鑼鼓聲,以羊為造型的花車緩緩駛來。隨後,肩挑食品擔子、手舉冰糖葫蘆的小販、乘坐轎子的富人、江湖雜耍藝人相繼亮相,古代商業都市的繁華景象繪聲繪色地展現在觀眾面前。『為了省錢,去年我們專門從四川請來了老師,教大伙做燈籠,掛著的這些都是村民自己做的,演出的演員都是普通村民,哪個村的都有,達到2000多人,整個花會從設計、准備道具到表演大家都付出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即便這樣,每年我們也都堅持辦,就是要讓老百姓過得開心。』村乾部劉福寶介紹說。
置身於如織的人群中,周邊傳來的叫買叫賣聲、鑼鼓聲、歌聲、笑聲不絕於耳。正在觀看表演的李大姐說:『我家住河西,專程趕來湊熱鬧,這纔叫過年,像回到小時候一樣。』
保護、傳承遇難題
雖然這些傳統民俗活動受到人們的追捧,但在『熱鬧』背後,他們依然面臨生存困境。
原葛沽鎮文化站站長王金波告訴記者,寶輦花會已經成為葛沽鎮獨特和非常重要的民俗慶祝活動,在2007年被天津市納入首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現在看來保護情況還算樂觀,但『扛箱會』、『漁樵耕讀』、『梆子腔』等傳統民俗表演,則已是多年不見了。
王金波說,『扛箱會』就是一種『皇會』,表演過程中要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同時還要以說相聲的形式抖包袱,非常好看,老百姓也喜歡。但會這門技藝的人就數得出的幾位,隨著這些人的相繼離世,扛箱會也就沒落了。如今,會這門技藝的老藝人已經屈指可數,劉大爺就是其中一個。
記者輾轉找到了『扛箱會』傳承人、年近七十的劉大爺,他告訴記者自己已經很久沒演了,『扛箱會』需要四五個人當主角,他的老搭檔有的身體不好演不動了,有的還住了院。劉大爺感慨地說:『我們演出的時候已經屬於沒落期了,這門功夫嘴得強、表演得強。那時,愛看的多,想學的少,沒人願意下功夫學這個,更別提現在的年輕人,恐怕連「扛箱會」是什麼都不知道。』
傳統民俗陷入類似窘境的並不少見。
薊縣民俗花會少林五虎棍也遇到了生存難題。『少林五虎棍』在薊縣白澗鎮杜吉素村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這檔花會以少林武術為基礎,時而單打獨斗,時而對打群斗,表演火爆震撼、緊張激烈。由於各種原因,花會曾一度停演,1978年,在村民孟志、張付等10名異姓兄弟的努力下恢復表演至今,已經成為杜吉素村的特色文化活動。
『我小時候,村裡很多人都會打,現在沒多少人會了,跟我一起打的這11個人,年齡最大的79歲,最小的也已經61歲。』張付大爺對記者說。
『五虎棍』需要11名村民配合表演,張付大爺告訴記者,為了把這項民俗傳承下去,他們招收了11個徒弟,可在傳授技藝的過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難。
首先是籌集經費難。為了把五虎棍推介出去,張付和他的兄弟們盡可能地去參加縣裡其他鄉鎮舉辦的一些活動。路費、服裝、道具、伙食,樣樣需要錢,這讓他們犯了難。『大伙都上年紀了,靠種點地過日子,也都不富裕,前些日子去參加廟會,連演出服都是找人借的。』張大爺坦言。他還說,召集會員也是一件難事。『我們幾個年紀大的還好,平時也不出村,年輕的徒弟們就不好湊齊了,他們都在外面打工,很少能召集齊了練武。除了這些,在張付看來,最大的難題還是傳承。表演這樣的傳統技藝需要有極深的武術功底,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我是從14歲開始練的,練了很多年纔達到演出水平,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願意花費功夫練這個了。』
薊縣文保所所長蔡志國分析說:『以前,人們活動范圍小,大伙兒整天不離村,空閑時間也多,有條件練習傳統技藝。現在不同了,一來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一年到頭在家呆不了幾天,還有就是娛樂方式日益多元,這也導致了一些傳統民俗風光難續。』
民俗需要活態傳承
保護、傳承的前提是要把這些民俗活動展示出來,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原因取消了廟會、燈會。他們坦言,最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但也有一些地方采取了更加積極的態度,一方面相關部門、單位盡力給老百姓獻上文化大餐,另一方面除了公安部門,眾多機關乾部、志願者也都加入了安保行列,確保群眾安全。
今年的葛沽寶輦花會,除了公安津南分局出動了1400人的警力外,葛沽鎮的乾部以及綜合執法也加入了安保隊伍之中,此外,武警、交警、電力、醫療等相關部門也給予了大力支持。為了便於疏散人群,今年改變了往年的花會表演形式,變行進式為相對固定式。同時,花會當天設立了專門的安保指揮中心,觀眾和演員都有專門的行進路線防止人流兒發生衝撞,主會場每道會都有警察及機關乾部跟會以防止突發事件的發生,主會場車輛禁行,周圍道路有交警指揮交通,外圍有巡查人員巡查,現場配備消防車、救護車、移動基站、應急發電車等應急設施。
西青區則成立了元宵節系列文化活動安保工作領導小組,並設立指揮部,公安、法院、檢察院、工商、綜合執法、交通、消防、衛生等部門都嚴格按照任務分工,制定了完善的安保工作預案,每天投入安保力量1288人,實時人流兒車流兒檢測,設立11個臨時停車場。此外,近千名志願者上路清掃街道維持秩序。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傳統民俗該如何保護、傳承?記者采訪了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專家李治邦。李治邦認為,民俗文化必須堅持活態傳承。他說,傳統的優秀民俗文化是祖輩留給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它是一種歷史的記錄與傳承,也是中國人心中共同的情結。對於它的保護和傳承,首先要恢復它的生活本色,民俗文化來自於民間,必須有民眾的參與,纔有生命力,不應束之於高閣、藏之於深閨,而是要搭建載體,給予展示的平臺。現在人們常說年味兒淡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民俗文化活動越來越少了,就拿元宵節來說,我們通常都說『鬧元宵』,重在一個『鬧』字,這一天,大人孩子走出家門,猜燈謎、逛廟會、賞花燈,需要的就是一種熱鬧的氛圍。可是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客觀原因,在節日期間取消了一些已經形成品牌深得老百姓喜歡的民俗活動,這無疑是因噎廢食。展示隊伍沒有了舞臺,各種活動都取消了,老百姓看什麼呢?都沒人看了,還談什麼傳承。還有就是要加強對專業人纔的培養,給予資金支持,此外,創新形式,讓『老東西』變出『新花樣兒』,將傳統民俗以喜聞樂見的形式展現出來,增強吸引力,讓年輕一代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傳統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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