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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家分析,觀察一個人經常聽的曲目,就能窺測這個人的性情嗜好、藝術情操,因此FBI要保護美國總統的iPOD播放列表不外流,以免泄露國家機密。那接受過多年教育的成年人,為什麼會反復播放歌詞淺白如中學生情書的《小苹果》呢?
神曲的曲式特征
國家大劇院藝術普及部負責人方禮君從樂理角度對《小苹果》進行過一番分析:『一般舞曲都是四三拍的,相對復雜,但《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風》等「神曲」都是四四拍或者四二拍,「咚咚咚咚」,節奏的律動感更強,也相對簡單,特別容易帶動情緒。』
在一首歌裡反復地重復同一段旋律,也是『神曲』區別於普通歌曲的一大特征。方禮君指出,無論是《最炫民族風》還是《小苹果》,在結構上都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一般歌曲的結構都是「開始-鋪墊-高潮-回落」的過程,是「ABA」或者「AB」的模式;但這些神曲,幾乎都是「一A到底」,頂多做了些變奏和加花的處理,結構上是A-A1-A2-A3,打破了一般歌曲創作的結構規律』。
而《小苹果》副歌部分的反復旋律配上超級通俗且押韻的歌詞,音域之窄沒任何起伏難度,讓普羅大眾唱起來都可以朗朗上口。套用一句廣告詞——媽媽再也不擔心我們跑調了。
2012年韓國科研機構對《江南Style》進行了研究,發現它以3.6秒為一個周期將五個音節重復4次,而整首歌中五個音節的核心節奏重復了100次以上,這樣的節拍和人在慢跑半小時後的心率幾乎同步——這也正是感覺最為興奮的瞬間。這一說法,解釋了大多數人都會不自覺地跟著這首歌搖晃起身體的原因。
而從神經學的角度看,小苹果舞這樣簡單易學的『神曲舞蹈』也確實能給人帶來愉悅,這種愉悅與多巴胺相關。多巴胺在運動功能方面承擔著訓誡和激勵的重要職責,一項動作被正確完成大腦會分泌多巴胺以示激勵,因為神曲的舞蹈動作簡單易於模仿,因此分泌多巴胺的機會較高。
追或不追都在尋找認同感
應該說神曲的出現跟網絡時代分不開,網絡使得很多體制之外的人有了創作、傳播音樂作品的能力,打破以往體制壟斷、百姓沒機會上臺的尷尬局面。如鳳凰傳奇是在2005年開始走紅,2006年撈到第一桶金,其走紅的渠道不是電臺不是電視臺,而是flash和手機彩鈴。當年,《月亮之上》創下了彩鈴下載7900萬次的驚人數字。隨後,《自由飛翔》《最炫民族風》等歌曲也成為最火爆的彩鈴音樂。
對於神曲有一個社會學的解讀,它認為一個人對『神曲』的看法如同硬幣的兩面非此即彼。很多人討厭鳳凰傳奇,其實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追求身份認同罷了,因為喜歡莊重的老一輩歌唱家與追逐鳳凰傳奇本身往往很難共存,這關乎社會身份造成的鴻溝。『大媽』和所謂精英階層用對『神曲』的好惡界定自己的身份。
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說:群體是用形象來思維的,並且容易誇張,容易陷入極端,正因為如此,想要某一種觀念對於群體產生有效的影響,它就必須披上形象化的外衣,因為群體只接受簡單的概念,而且群體容易被鮮明的形象所打動。人們更容易接受直白赤裸簡單的表達,《老鼠愛大米》《傷不起》《小苹果》都是這一路數的代表。
簡單強烈刺激神經
神曲洗腦就是俗稱的『Earworm』,這個單詞由德語直譯過來,翻譯成漢語叫『耳朵蟲』,是一種大腦神經運動。英國心理學家畢曼和威廉姆斯的研究表明,幾乎所有人都經歷過一段音樂在腦中不斷重復,怎麼也揮之不去的『耳朵蟲』現象。畢曼在研究中發現,『耳朵蟲』一般都只是音樂中的一小段,簡單、鮮明的節奏讓『耳朵蟲』一旦出現就一發不可收拾。
辛辛那提大學市場學教授凱拉瑞斯統計了一個『耳朵蟲』的排行榜,那些居前列的歌曲,大多具有強烈的節奏,而且音樂的主題周而復始地持續出現。這種周期性的節律讓旋律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像沒有盡頭一樣。就像『小呀小苹果』,似乎可以無限循環地唱下去。
德國實驗心理學家艾濱浩斯提出過一個理論,叫『不自主記憶提取現象』。這個術語的意思是,在人類的大腦中,有部分信息記憶會被輕微的感官刺激提取,導致它成為一種不自主或者說無法控制的人體現象。
神曲通過簡單強烈的旋律,能夠不斷刺激人的大腦,讓大腦不斷注意它,並留下深刻印象。然後,一旦提取線索出現,比如回憶到你聽神曲的場景,甚至僅僅是感到無聊時,大腦就會觸發相關信息,讓你拼命地循環某個神曲的片段,越是想停,就越停不下來。
不少人厭惡『神曲』,但俄羅斯思想家別林斯基評價但丁的《神曲》時,說它是『自己時代精神生活的全部深度』,當然我們不敢以此評價當下『神曲』,但在我們的神曲中也有社會情感的表現,時代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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