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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幸的家庭,父親得癌症去世,母親又查出糖尿病,雖說不是絕症,在這樣的家庭,無疑也是雪上加霜。好在女兒乖巧,學習也用功。母親不想讓她知道將陷入的困境,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已很嚴重,她不忍心在女兒心中留下些許的傷痕。
每天晚上,母親在昏黃的燈光下做針線,女兒坐在身邊認真地寫作業,日子過得倒也平靜恬淡。可是好景不長,母親的病再度嚴重,眼睛看東西已經模糊了,醫生說,有的糖尿病患者,後期眼睛會失明的。女兒也覺察到了母親的眼睛出了問題,顯得恐慌而無助。是啊,一個孩子怎麼能承受如此重的打擊!母親只有默默地堅強着,把笑容寫在苦痛的背後,盡力裝出輕鬆清爽的生活,減少女兒幼小心靈的壓力。
春天來了,母親的眼睛卻沒有因春暖花開而好轉。女兒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一個治眼疾的偏方,說是用花開後花蕊裏的第一滴露珠擦拭眼睛,眼疾就好了。女兒從鄰家挖來好多棵月季,整日精心地護養着。眼看一株株月季含苞待放,女兒高興得如花間蝴蝶在花叢間穿梭,觀察着哪朵先開放,哪朵第二,那小臉高興得啊,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
自從病情嚴重後,母親經常起夜。當母親推開房門,卻朦朧地發現女兒蜷縮在院中,月光水銀般灑在她身上,閃閃發光。在料峭的風中,女兒正面向花兒打瞌睡,母親心疼地問:“大半夜的你坐這兒幹嗎呢,不回屋睡覺?”女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說:“我在等待花開呢。你看這些花,明早就該開放了,我怕明早起晚了,錯過了採集花露的機會。隔壁王奶奶說,一定要第一滴露水纔有效呢,所以我得陪着這些花,等待花開啊!”
“唉,傻孩子,花兒看不見陽光,是不會開放的,明天一早再收集來得及啊,快睡覺去吧。”母親憐愛地撫摸着女兒凍得冰涼的小臉嗔怒道。女兒在母親的催促下,爬上牀,鑽進被窩,瞬間進入了夢鄉,她太困了。等待花開,她已經悄悄等了三個晚上了。
母親看着熟睡的女兒,嘴角洋溢起笑容。在她幼小的心靈裏,那些含苞的花蕾已盎然開放了吧。母親何嘗不是在等待花開,等待這朵小小的蓓蕾,快快綻放。等待花開,讓她堅強勇敢地走下去,啪,一滴溫熱晶瑩的淚,滴在了這朵熟睡的花蕾上。(王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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