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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對於我來說,就是愛好,我不是行里人。可就是這個愛好能讓我說話比較自由,因爲人家會看你不是行里人,你說對說錯都沒關係。前不久,看了幾場中央電視臺舉辦的相聲大賽,想法很多。平心而論,好的不多,貧的不少;有意思的不多,淺顯的不少。
千萬不能把相聲看得太簡單、太容易了。我聽到有的相聲演員私下聊天說,傳統不傳統不重要,你會說多少傳統段子也沒關係,關鍵是你上臺能不能把觀衆逗樂了,這是最關鍵的,成敗在此。可能剛說了幾年相聲的演員傳統基礎不牢固,可上臺真把觀衆逗樂了,於是就成了說道。也有人說未必“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說某某大師的孫子也就十幾歲,臺上的功夫了得,那就是天賦。我聽完這些話真覺得可怕,應該有人出面說說這件事了,再不說只怕相聲藝術就更加衰落。
相聲是需要基本功的,我承認有人有天賦,但有天賦不等於就不需要基本功了,這完全是兩碼事。我看到這次比賽中,有些演員在唱上的基本功就很差,學唱評劇,聽着完全不是評劇。有的演員說貫口,快倒是快了,可所有的節奏都不對,話含在嘴裏,那還是貫口嗎?我們聽馬三立的《誇住宅》,那貫口就像是聊天,一點也不賣弄,但聽起來朗朗上口。貫口說得臉紅脖子粗,那是失敗的。
我認爲相聲應該有些情節,或者說有故事在裏邊。優秀傳統相聲講故事很突出,比如相聲大師張壽臣的《小神仙》,還有侯寶林的《夜行記》。有故事,也有人物,這就是傳統相聲結構的兩大優勢。這次相聲大賽,很多段子都是小段集錦,沒人物,沒故事,沒有墊話,也沒有高潮,當然更沒底了。專業組表現得尤爲明顯,一看就是在爲春晚選節目,選手們都是奔着春晚的路子去功利性表演。表現的手段不多,做鬼臉,出怪相,還有別的招嗎?過去聽相聲,當場笑完了以後,轉天想起來還想笑,這段子就是一響到底。比如馬三立說的小段《找牙》、《追人》等等。
相聲之所以會有今天的萎縮,箇中原因很多,其中相聲創作嚴重不足應該排在第一位。這次相聲大賽的舉辦初衷是好的,可是精品相聲少是大家普遍的看法。與之相對應的是相聲創作人才的大量流失,目前全國專業的相聲作家不到10人,而且其中絕大部分已經開始從事利潤高的電視劇本創作,真正潛下心來搞相聲創作的人少之又少。相聲創作在近十年的過程中不住地滑坡,跟不上時代,遠離了社會。爲了迎合所謂的觀衆,相聲正朝純粹的娛樂化和商業化發展。也許更重要的原因是相聲在適應時代發展的過程中,沒有處理好繼承與創新之間的辯證關係,表演超越了創作,這就造成了兩敗俱傷。這次相聲大賽中,掌聲多於笑聲就是個例證。段子不好聽,總耍貧嘴,不逗樂也不深刻。其實,能讓觀衆捧腹大笑的相聲一定是深刻的,是高於觀衆想象的。
傳統相聲有段叫《八大改行》的,內容其實很悲哀,但卻能讓人笑得倒在地上。你不能不佩服創作者的匠心,把哭的說成樂的,反其道而行之。而當前的相聲創作能做到這一點的微乎其微。現在的相聲之所以不能吸引觀衆,就在於沒有精品出現。可能是我愛相聲才這麼說,按說人家央視搞相聲比賽爲什麼,不就是想讓相聲發展下去嗎?就算我是雞蛋裏挑骨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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