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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讀5月4日歲月版《小人書鋪》一文,勾起了我遙遠的回憶。
60年前,在河北大街北營門路西有一家小人書鋪,與我家的新東照相館是隔壁鄰居。小人書鋪掌櫃姓董,我叫他董大爺。當時小學實行“二部制”,小學生有更多時間自由活動。我從小愛讀書是從聽老人講故事開始的,後來認識了幾個字,就讀小人書,進而讀開了“字書”。我像着了魔,擡腿就進小人書鋪。奶奶反覆囑咐我,董大爺是文化人,你去了別搗亂,要講禮貌。董大爺沒有子女,但他特別喜歡小孩兒。每次見到我總是摸摸我的頭,還要說一句:嚯!又躥個兒啦。我上五年級的時候就和董大爺一般高了。估計他也就一米六左右,禿頂,背有些駝,當時他剛五十掛零兒。董大爺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一進小人書鋪就有他寫的“新書介紹”,牆上貼着《讀書須知》,經常有人來看他寫的字,站在那裏一看就是半天。進了新書,董大爺讓我作“第一讀者”,免費,只讓我替他招呼客人,他趁這個工夫到馬路對面“大衆菸廠門市部”撿一些包裝紙殼回來,拆開、壓平、按着書的尺寸剪裁,再用釘書釘固定,於是小人書的“盔甲”就做好了。董大爺把手洗淨,坐下來,在書皮上用正楷寫書名,嘴裏低聲哼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我在一旁幫他研墨,他高興得像個老頑童。每當此時,我總感到董大爺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什麼故事?我說不清楚。
果然,南鄰修錶店的高叔叔對我講,那個小老頭兒可不是一般人。他叫董浩然,跟周恩來是同學,可他從不跟人講。那年,老校長張伯苓去世,周總理連夜趕到天津,見了一些同學,並隨口說,怎麼沒見董浩然?幾個同學把他推到總理跟前。總理說,浩然吶,咱們是同校同班還是同桌,很有緣分,你還好吧?董浩然百感交集,囁嚅道,還好,總理好!轉身又回到同學中去了。
如今,我已年逾古稀,當年那位小人書鋪掌櫃董大爺的形象在我記憶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董浩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誰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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