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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位作家說,我們只有知道一個人怎樣利用閑暇時光,纔會真正了解這個人。因為只有當一個人開始做他所喜歡做的事情時,他的個性纔會顯露出來,我們纔會看到一個內在的人,看到他真正的自我。
我的姥爺孫犁先生,閑暇之時除了蒔花弄草,還特別喜歡收集石子、擺弄石子。
他所收集的石子,大多沒有花紋,也沒有吸引人的顏色,用他的話來說,這些石子是一種『純朴有益的伴侶』,陪他度過了一段又一段難言的日子。
從兒時起,姥爺就對各種小石頭感興趣,不但攢石子,還會給石子起名字。
最癡迷於撿石子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他在青島養病的那段時間。
因為嚴重的神經衰弱,書讀不得,字也寫不得。在散步時,姥爺發現了一種可以排遣孤寂和無聊的法子——撿石子。
他記得有一種質地細膩,可以與美玉媲美的石子。可惜海灘積沙厚,這種石子埋得深,幾乎不會露頭,不能常常尋到。只能等到秋冬之季,海水下落,積沙減少,纔會現身。姥爺會耐心等潮水落到一定水平時,低著頭反復來回地走,偶爾纔會看到一點亮晶晶的苗頭,這就是它了。
姥爺一輩子喜愛石頭。不過,一直以來,他所收集的,沒有造型險峻的奇石、異石;沒有珍貴罕見的寶石、化石。他一顆一顆攢起來的,甚至不好意思稱之為石頭,那圓溜溜的、杏子大小的,至多只能被稱為是石子。
不熟悉姥爺的人,大半會覺得姥爺沈默近於木訥,倒是與這些石子非常相似。我倒是覺得姥爺喜歡石子,大約是因為它們的朴實、無華,卻越看越有味道。不信?看看姥爺的那些文字,節奏溫緩,韻味醇厚,初讀似乎信筆所至,但讀完之後,會忍不住翻回頭再讀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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