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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快到了。前幾天,四十多年前曾與我同在一個知青點插隊的知青夥伴王芳豔給我送來16個自己親手包的糉子,我不禁潸然淚下。
在這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的情誼面前,誰能不觸景生情,浮想聯翩?
我們當年下鄉插隊的村子離天津市區並不遙遠,可初到農村,“廣闊天地煉紅心”的我們一年很少回家。
1970年端午節的早晨,我父親天不亮就從河北區小王莊出發,沿京津公路騎了幾十里路的自行車,把16個江米金絲小棗糉子送到我們知青點。
我一看糉子的個數就哭了。我知道,心細的母親知道我們女知青點共有8個姐妹,每人兩個,共包了16個。我從小就知道母親有一顆慈愛之心,她是把知青點的女知青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了,用孟子的話講這就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當時我很感動,感動於母親的博愛。
爲了給姐妹們一個驚喜,我悄悄把一大早趕來的父親送出村,揹着知青點的同伴,把糉子藏在了竈房的房頂上,渴盼着與姐妹們分享幸福時刻的到來。
端午節的晚上,知青點姐妹們來到村外小河邊。我們之所以來到河邊,是因爲我們是知識青年。我們知道端午節是爲了紀念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的,而屈原是投汨羅江而殉國的,所以我們就找了個有水的地方來過端午節。這就給我們的聚會帶來悲壯的氣氛。
望着手中從生產隊陽畦上摘來的僅有的4條黃瓜,姐妹們忽然想起了自己家端午節包的糉子,遙望海河的方向,思家之情油然而生,不知道誰抽泣起來……
也是老天作美,暮色中飛過幾只喜鵲,我靈機一動歡呼雀躍起來,懷揣提前藏好的16個糉子追隨喜鵲而去。
大家見我狂奔而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多時同伴們看着我手捧着16個糉子滿載而歸都愣住了!我說:“這糉子是剛纔飛過的喜鵲帶來的,你們光顧着哭,卻沒有看到月宮嫦娥託喜鵲捎來的禮物。”
姐妹們明知這是一個美麗的謊言,卻誰也不去捅破,倒爲我的自欺欺人開懷大笑起來。
幾十年後,同住一個知青點的夥伴們來我家做客,每提此事總是含淚微笑——如果那個淒涼的端午之夜,沒有我善良的欺騙,姐妹們如何消解那思親的哀愁……
前幾天,王芳豔給我送來的糉子恰恰也是16個,我急忙給當年知青點的姐妹們打電話,讓大家一起來分享這份深厚的情誼。雖然有一個姐妹已經去世,但王芳豔還是包了16個糉子,這說明我們沒有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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