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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六十年代,錢鍾書開始着手《管錐編》的撰寫。其間,他閱讀大量的古代文獻,對每本書所載的內容都進行了詳盡縝密的考疏。
一天,他對“破鏡重圓”的典故心起疑竇,結實的古銅鏡怎麼會一分爲二呢?錢鍾書百思不得其解,正巧看到書櫃上擺着的一面銅鏡,便順手拿起毫不猶豫就往地上摔。“哐啷”一聲,銅鏡在地上打了個滾,滾到了書桌下邊。
夫人楊絳聽到巨響趕緊跑了進來,問他:“什麼東西掉地下了?這麼大動靜。”錢鍾書朝書桌下努努嘴。看到是銅鏡掉在書桌下,楊絳趕緊彎腰撿起來:“這銅鏡怎麼會掉地下,這可是你的寶貝呀!”
錢鍾書顧不上回答,急着察看銅鏡是否摔破。左看右看,除了有一些磕碰的痕跡,並沒有裂開,便自言自語道:“不對呀,怎麼摔不成兩半?”楊絳聽他這樣說,才明白過來,又好氣又好笑:“你呀,真是個癡老頭!”
摔一面銅鏡,錢鍾書還是不放心,索性把自己多年收藏的十幾面古鏡都拿了出來,一個個地往地上摔。這邊書房裏“哐啷”不斷,那邊楊絳安之若素。不是楊絳不知道那些銅鏡的價值,只是她熟知錢鍾書的秉性。
十幾面古鏡摔到地上,“了無損裂”,錢鍾書這才放心。他認爲銅鏡絕非如隋代笑話集《啓顏錄》所說“墮地分二片”那般脆弱,並將自己的實驗過程和讀書筆記寫入《管錐編》中。
不過,考古學家金相認爲,古代銅鏡使用一段時間後,鏡面就會氧化暗淡,就需要重新磨亮。磨得多了,自然越來越薄,一分爲二並非不可能。但無論銅鏡是否能夠“墮地分二片”,錢鍾書嚴謹的治學精神,依然值得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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