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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近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悍然參拜靖國神社。我駐英大使劉曉明發表署名文章指出,安倍上任一年來,嘴上講的是道義、民主、和平、對話,而實際行動鼓吹“侵略未定論”,美化日本軍國主義侵略和殖民歷史。
安倍妄圖美化的是怎樣一段歷史?請看一個親身經歷者的自白。
我已是一個87歲的老人,孤身一人住在紐約。我已到了胃癌晚期,在世的日子屈指可數了。我一直盼著解脫的日子能夠早一點到來,因為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能活到87歲決不是福祉,而是神對我的懲罰——要讓我的良心每日都在煎熬中度過。多少人刻意求?壽不成,我是想求死卻不能如願。我46歲時皈依了佛教,而佛教戒律讓我不能自殺。
神對我的懲罰包括讓我的妻子在23年前離奇失蹤。6年前,神又讓我唯一的女兒杞子和她的丈夫,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同時溺水而亡。我欲哭無淚,知道定是自己早年在中國殺人的罪孽在我的家人身上得到了遲來的報應,可憐無辜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由於我。他們活著的時候,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對他們講出那段經歷來,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我深知,如果我當初戰死在中國也許會更好,但神卻用讓我親眼看著家人突然消失的殘酷方式去體驗我當初奪取中國人的生命和毀滅他們家庭的永恆之痛。
啊,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多麼希望它們從來沒有發生過。1937年,我作為增補入伍的新兵,加入侵華戰爭。離開家鄉時我幾乎沒有任何不捨之情,因為我們之前受到天皇裕仁的感召,相信天皇是上帝的兒子,天皇一定要統治全世界,而要統治全世界,就先要佔領中國。所以,天皇號召的“武士道精神”已經融進了我們沸騰的年輕血液。
我所在部隊是日軍第九師團富士井部隊,在多日的狂轟濫炸後,我們首先攻陷了中國南方的古城蘇州。我們踏著一地的血污和屍體佔領了蘇州,一路能燒就燒,能毀就毀,能殺就殺。作為一個新兵,我竟然打死了4個中國人,用刺刀挑死一個還沒咽氣的布店老板和一個推板車賣西瓜的男人。我們得到的命令就是:殺、殺、殺。而在參軍之前,我連雞也不敢殺,甚至沒有虐待過蟲子。
到處都是在轟炸中被炮彈炸死的中國人,遍地的屍體和令人作嘔的血腥使每一個人都想發瘋、發狂。都知道吸食毒品會上癮,而只有上過戰場的人纔會知道,殺人也會上癮,是最殘忍的癮,也是最刺激的人間游戲。當殺戮不但被允許且成為必須做的事時,你就可以由於殺人而感到自己的偉大。我們都成了“殺人狂”。
我們抓了200多名沒有跑掉的婦女,她們被關在一個廟裡。我們不許她們穿衣褲,任憑我們隨意奸淫。最後這些婦女都被機槍掃射殺害,倒在虎丘山旁。我和幾個人奉命去檢?有沒有漏網的。那時,我已經不覺得倒在地上流著血的女人們是人了,而是一種東西,任何東西。原來人的內心都潛藏著最野蠻的魔鬼,戰爭必定會把它召喚出來。我在侵華戰爭期間,親手殺死了28個中國人,包括男人和女人,奸污了17個中國女人。
戰爭結束後,我回到了日本,卻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安寧。我晚上總是噩夢纏身,睡覺時經常大聲喊叫,結果我被家人送進東京的一所精神病院治療了一年,又去北海道休養了一年。我用贖罪的方式小心地對待每一個人,但是我做過的事還是會在夜深人靜或我一個人獨處時突然冒出來。那些被我殺害的中國人在臨死前瞪著我——我知道,如果當時我手裡的刀是在他們手裡,我會變成什麼。從那時起,我皈依了佛教;我必須依靠一種精神上的寄托繼續帶著那種記憶活下去。
後來我去學了牙醫,畢業後娶了老婆,開了一個小診所,我發誓要洗心革面。自從我有了女兒杞子後,我以為不會再想起那段充滿罪孽的歷史了。可是每當杞子問我有關中國的事情時,我立刻就會滿臉充血,心跳加劇。她不懂我為什麼會變成那種奇怪的樣子。後來,我決定移民美國,好讓杞子遠離我認為充滿了虛偽和血腥的日本文化。
我從來都不敢把我生命中的這段歷史告訴我的親人,在他們眼裡,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我不能想象如果我告訴他們我的過去會發生什麼。盡管如此,讓我萬萬想不到的是,我的過去還是沒有逃脫命運的懲罰。
現在,我在世上沒有親人了。有時我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仿佛一切美好的回憶都只是夢。這是報應,是我罪有應得;是我當年在中國做下大孽的報應。我問過一個法師,他說我今世罪惡深重,不能洗盡,我只能把這些罪惡說出來,並誠心祈求寬恕。我對不起被我殺害的中國人,以及他們的家人,我罪該萬死。我不能回避,也不能粉飾,因為那是戰爭,尤其是一場侵略戰爭,我不可能不參與制造罪惡。我們去那裡就是去制造罪惡的。我自知罪惡深重,所以希望我死後,能有人把我的骨灰拿到中國去,讓成千上萬的人用腳踩我,就算是我的贖罪方式吧。
感謝你耐心地聽完我的遺言,求佛祖保佑你。 (據《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紐約客的臨終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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