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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從辦理住院,到確診手術,還不到4個小時。一切都發生得那樣快,讓人措手不及。沒有時間也容不得你權衡得失再做決斷,馬上手術是唯一的選擇。那一刻,我才真正頓悟,在疾病面前,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得經不起幾塊小小的結石的撞擊。
母親是昨天下午腹部突然疼痛的,接着開始嘔吐。到醫院檢查,診斷是膽結石。輸了幾袋子液體略有好轉。轉天早上,母親說腹部還是隱隱作痛,噁心得吃不下飯去。看着母親痛苦的樣子,我們兄妹商量即刻去專科醫院。老太太運氣不錯,正好碰上專科醫院的首席大夫在門診。大夫診斷母親的結石可能已經造成膽穿孔,需住院治療。
這是一家無家屬陪護示範醫院,辦事效率很高。在大夫的親自安排下,由護工陪同,體檢一路綠燈。過去我們始終認爲,母親除了虛弱外,身體尚好。這一查才發現,母親心臟、血壓都有問題,患膽結石至少已有10年。突如其來的檢查結果,讓毫不知情的我們在醫生面前感到無地自容。
父親去世後,母親不願給子女添麻煩,始終獨自生活。逢年過節住到我家也是來去匆匆。“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這話一點不假,妹妹每天下班後都要陪伴母親,三天兩頭送飯送菜,還經常帶老太太出去溜達溜達。弟弟每隔一天都要陪母親說會兒話。也許是我們太粗心了,近年老人家經常噁心,吃點祛火的小中藥就好了,沒有當回事。其實這些細節如果我們稍加留意。早些採取措施,母親就省得受這份罪了。
大夫說,膽結石已經穿孔,一旦膽汁外溢造成腹腔感染,後果不堪設想,隨時會危及生命,需馬上手術。我們兄妹聽後當時就蒙了。這邊還沒有簽字,那邊護士已經開始備皮,做手術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儘管腦子一團亂,但我清楚,必須當機立斷,擡頭看看六神無主的妹妹,咬咬牙,哆哆嗦嗦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與護士一道把母親推到手術室。這時躺在病牀上的母親是清醒的,看不到一絲的膽怯。我想說,媽媽,要堅強。然而,話未出口,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趕緊扭過頭去,生怕被母親看到。手術室的門關上了,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等待是漫長的,也是痛苦的。兩個小時的手術讓我們飽受煎熬,滿腦子想的都是手術後可能會發生的各種不良後果,更加憂心忡忡,躲在樓梯裏不停地吸菸。揚聲器裏終於傳來呼叫家屬的聲音,我們迫不及待跑過去,從大夫那裏得知手術成功,高興得真想把大夫抱起來,轉上幾圈。仔細端詳着從母親膽囊裏取出的七粒荔枝核般大小的結石,百感交集。可以想象,這些外表粗糙,有棱見角的結石在母親膽囊裏橫衝直撞,日積月累竟把膽囊撞破,老太太該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啊!我們小心翼翼地把沾着血跡的結石用紙包起裹好。
術後,在醫護人員的精心照料下,母親身體恢復得很快,我們把已經清洗得乾乾淨淨的小石頭給她看,母親一臉驚訝,一再說,怪不得那麼疼呢。我們打趣道,母親“懷胎”十年的“七子”終於出世了,而且還是剖腹產,您就是葫蘆娃他媽!母親也笑得前仰後合。
有位名人曾講過一句堪稱經典的話:人生最不能耽擱的事就是孝敬父母。經歷了這次忽然之間發生的手術更是感同身受。當我們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和事業,對父母的關注、關愛程度遠遠少於他們對我們的牽掛,他們爲我們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即便是年紀大了,爲了能讓我們安心工作,有了病也是自己扛着熬着,生怕打擾子孫的生活。我想,如果我們能將他們對我們的愛拿出一半兒回報給他們,他們在人生的道路上會走得更遠,而我們則還是有媽的“孩子”。(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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