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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有貴人相助!”一個聲音從一棵法國梧桐後面幽幽傳來,像是不可泄露的天機。
老話說:人要臉,樹要皮。而這種被俗稱爲“蛻皮楊”的樹,卻是沒有皮的。每當膨脹的身軀需要更多的生長空間時,它們就要把皮裂開,慢慢蛻掉。小的時候,我非常樂衷於揭掉它們未脫落的皮痂。這樣的舉動居然形成了慣性,讓我竟一時難以戒掉。
尋聲望去,醜陋的結痂後面有兩個算命的攤位,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人在跟我說話。
“算一卦吧,算不準不要錢。”他捋着自己的鬍子,搖了一下紙扇,似乎要搖出點兒天機。我搖着頭,可腿腳卻沒聽使喚,把我帶到算命攤前。他面前鋪着一塊布,上面寫着經營理念:一生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想,單是這句話,就會“警醒”多少自哀自怨的靈魂?
人是什麼,命是什麼?算命先生若是真的知道這些,想必也不會在此風餐露宿了吧?即使隱藏於樹下,那滿臉的鏽色也足以證明其中的艱辛。我又何必刁難於他,故意揭開那層看似神祕,實則辛酸的結痂呢?就讓他在此等待自己的貴人吧。
他們豎起一塊招牌,上面寫着經營項目:起名、手相、面相、八字,最絕的是:根治出軌。
看到這裏我想笑,看來,有傷痛就有藥啊。旁邊攤位上有個戴着墨鏡的女子,正在認真地跟另一位算命先生小聲交流着。我想,她應是在尋求讓傷口迅速結痂的良方吧。鮮豔的衣着展現着她未老的青春,而擡不起的脖子,說明了她已經磨滅了的自信。城市如此繁華,如梭的車流不肯有半點的停歇,誰會有時間看上她一眼呢。無論貧窮與富有,她竟也只能在無助的算命先生這裏,尋求未卜的支撐了。
幾經踟躕,我還是選擇了匆匆離開,爲的是一絲說不清的焦慮和憐憫。(曹玉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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