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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去海南看望朋友文君,我們有十來年沒見面了。關於文君,在我生活的小城,流傳着許多傳說,這是因爲文君在這座小城也算得上名流了。他的油畫和書法首屈一指,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他舉辦過油畫展,那裏面的裸畫引起了許多非議,文君也因此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十幾年前,百萬淘金者下海南時,文君也待不住了,毅然辭了職。此舉再一次轟動了小城,因爲他不是在窮困潦倒的工廠裏工作,而是在人人欽羨的市財政局啊!於是人們紛紛猜測:文君是不是和老婆的關係出現了裂痕,想去海南另尋新歡?云云。然而一年後,文君的媳婦也在小城消失了。於是人們便又開始傳說:文君如何如何在海南賺了大錢,有好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很多原來認識文君的人都躍躍欲試想去海南找他。
又過了一段時間,當報上開始披露海南的泡沫經濟如何如何。小城的人們又開始傳說文君上千萬的資產投全套了進去了,最後窮困潦倒,淪落到街頭給人擦皮鞋;又說他老婆見他窮了,就攀上了一個有錢的老闆;有些人則說文君並沒有窮困,只是他老婆看中了一個風流倜儻的老闆,結果跟那個老闆雙雙遠走高飛……
有關文君是窮還是富的傳說版本不同,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那就是文君和老婆分手了。這點是我最關心的,因爲文君和她老婆是我當的紅娘,我不希望我牽的情緣會是這樣的結局。有一次,正好遇到文君家的鄰居,他又正好和文君的母親在一個單位。我便打聽文君夫妻是否真的分手了。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我聽了,有些傷感。
文君去了海南後,我也曾多次想和他聯繫,但終因自己也在爲生存而奔波,無暇也無心。現在我終於能夠閒暇下來了,也終於尋覓到了他的電話號碼,於是懷着十分激動的心情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中他也很激動,我說想去海南旅遊,順便去看看他。他十分高興,並說我到海口時,他去接我,還說就住在他家。我在電話中不便問他老婆的情況,怕他尷尬。
到海口那天,文君果然來接我,他是騎着摩托來的。他家在一棟中等住宅樓裏,我進去時,沒有看到女主人,我也不好問,便先問起他在海南的發展情況。他說,他註冊了一家藝術裝潢公司,公司就在自己家中,出去攬到活計了,再回來僱人幹。從他的談話中得知,他到海南後就一直經營此公司,不好也不壞。從他家的擺設上看,亦是如此,屬於現代小康生活。我提到小城的人們都傳說他曾經是千萬富翁,又破了產等等。他笑了,傳說歸傳說。門鈴響了,文君說:“是老婆回來了,她聽說你要來,專門去買了海蟹和龍蝦來招待你。”文君邊說邊過去開門,一個打扮靚麗的婦女進來了,我定睛一看:原來還是那位!
我笑了。心裏也在笑,笑小城的人們怎麼會流傳出那些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的謠言……(湯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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